世紀.共生紀:疾病的鬼魅
余麗文 10/02/2020
人在歐洲,不少身邊人認為是不幸之中的大幸,避開了人禍也毋須擔心糧食短缺。這邊當然不會有人搶購食物,歐洲人也沒有戴口罩避免接觸咳嗽或打噴嚏時會噴出飛沫的習慣,慣常是病了便留在家中,避免傳播病菌。因此縱使在Bavaria有確診的個案,走在街上仍未察覺明顯的疾病符號。
公共空間以外的網絡及社交媒體,卻是另一場貿易戰。香港人各自張羅口罩或自用或希協助香港的親友 ;結果更多是互相訴苦,抱怨網上訂購的口罩訂單被延誤發貨,甚至被取消。市而的藥房同樣打着賺錢的旗號,有獨立包裝的囗罩以2歐羅一個出售 (據説一日之內已經漲價至2.5歐羅)。自由市場主導的共同守則 : 有錢齊齊搵。在香港,低下階層只能慨嘆在物慾橫流的當下,生活的每一個部分都掛上了負擔不起的價錢牌,要在無境的排隊中祈求上天眷顧,有鈔才有健康 ? 爲什麼台灣、澳門、新加坡也能確保穩定的貨源及價格,而我們每一天只能狂嚎 : 靠自己 ?
武漢肺炎喚醒港人怒火
武漢肺炎迅速蔓延全世界,德國人對於疾病的擔憂未曾浮面,甚或驚訝於華人的過度反應。恐慌無濟於事,但沉迷表面的數字遊戲,認定在歐美每年受流感影響或死亡的人數遠高於現時已觀察到的數目,,而無視病毒的傳染性,同樣令人無奈。疾病對香港人而言更是歷史的鬼魅,喚醒了2003年的絶望與悲慟,同時令城中人憶起政府施政的種種無能。鬼魅作爲過去與現在的連結點,將埋藏了的情緒與壓抑着的不安重疊,一時間把香港人再次逼進懼怕一無所有的回憶之中。悲憤之情當然也與7個月以來的警暴及政府罔顧民意環環相扣,城市之內不再互信,每個角落也潛藏着要爆發的怒火。
病毒恐慌移向族群歧視
觀測全球景觀,另一披着疾病大衣的鬼魅同樣强勢回歸一一排華情緒,可理解成非單純的疾病恐懼,或是一直以來對中國政權以財力在世界抬頭及拉攏global south 國家的他者隱喻。
肺炎肆虐,病人只是新聞片段及統計圖中的數字,在迅速傳染或死亡的過程中,她 / 他只能成爲病毒的承載體,名字與身分在換上病人裝扮前已被剝奪。在流傳的話語裏,這些數字被轉換成對華人恐懼及歧視的指標 ; 感染數字愈增長,視華人爲病毒的歧視必然愈益加劇。歐洲不少報道已經指出,亞洲面孔都在無奈反咉,歧視要比病毒傳染得更爲迅速。
2003年的SARS及2020年的 coronavirus ,筆者碰巧不在香港,兩次都只能在城外爲城市乾着急。記憶中當年對他者的憤怒及怨懟並不明顯,也毋須擔心會視爲罔顧他人健康、狂搶全球口罩消毒用品的自私可疑帶菌者。時隔17年,全球化的經濟鏈讓界依賴中國,當中也隱含了對中國崛起的各種恐懼、不滿及不安 (即囗中不認同專制政權卻大多用小米手機) ,這種繃緊的矛盾現在有機可乘地轉移至承載病毒隱喻的平民之上。
朋友説得對,任何國家政策的反響,也只能由無可選擇的小市民承擔 ; 當中必然包括了日常生活中的族群歧視。歧視應該通過教育糾正,不過情緒的投射難以全面壓抑,只能靠人與人的互相尊重。我們不需要盲目支持西方白人至上的殖民話語,卻更不應推崇以金錢掛帥、以政治專制凌駕公義及專業的論凋。没有人會施捨憐憫,也不要理所當然地把香港視爲獨一無二。只能相信,負責任的個體是會被尊重的。
人在外也經常自省不要成爲自己討厭的人,直面抗衡他人的歧視之餘,也不隨意懷疑身邊的面孔。香港人,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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