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20

框起文宣遺迹 創作者籲反思「現是否正常」 黃心悅

框起文宣遺迹 創作者籲反思「現是否正常」

黃心悅 (明報記者)   06/03/2020


    經過多月的反修例運動,香港表面上慢慢回正軌。但今日走在彌敦道街頭,街道兩旁仍剩下若隱若現的塗鴉殘留物;乃至隨便用石屎鋪上、凹凸不平的行人路,彷彿訴說這城市仍有一道道未能磨滅的痕迹。藝術工作者梁洛熙(Giraffe)從旺角彌敦道開始,以電線膠紙框住被抹走的文宣。他盼喚醒市民「反思一下,究竟目前是否正常?」

    周四下午,Giraffe走到粉嶺一條行人隧道,兩旁全是被抹去的塗鴉。他與友人思考了一會,分析了塗鴉及文宣「被消失」的方法,分別是清潔劑、油漆、手撕等。於是,這些手法成為Giraffe作品的「創作媒介」,他以電線膠紙框起4處,看起來像4幅抽象畫。

拆皇后碼頭啟蒙 繪下反修例遊行

    啓蒙Giraffe關注社會議題的是皇后碼頭事件,當年他14歲,從電視看到的留守身影、橫幅直幡都叫他震撼,「嘩!為什麼他們能夠為咗保住一個碼頭而瞓街?」

    後來他在大專修讀室內設計,畢業後工作一年便辭職,全心投入創作。去年反修例事件,他積極參與,常帶紙筆描繪各大遊行。正當運動漸冷卻,他修讀的中大藝術系碩士有一份功課題目為「如果__是__」,他靈機一觸,「如果粉飾太平是藝術」會怎樣?

    走在街頭,不時有被抹走的塗鴉,剩下模糊不清的輪廓,也有灰色的牆塗上一大片黑漆,甚至有本來鋪磚的路鋪上石屎。Giraffe覺得這些城市面貌「好肉酸」,那些石屎路也令他腳底不舒服。在他眼中,肉酸不是其形態,而是背後要處理、但又處理得不乾不淨的狀態。「你見到太子站,完全無了8.31的痕迹,新的一樣,證明他有心掩飾,希望大家忘記站的故事,但為何粉嶺這裏,或者其他地方會咁求其?證明他不是有心解決件事。」

上載創作獲仿效 多區現框框

    由旺角彌敦道到調景嶺、中環和粉嶺,Giraffe留下了14個框框。他把創作放上連登討論區,意外地有人在炮台山、荃灣、大圍、九龍城等地仿效。連大陸微博也有人轉發其作品,帖文隱晦寫上「平 太 飾 粉」4個字,這則2月26日發的帖文至今仍在微博,有120個讚好、56個轉發,一則留言,讚賞Giraffe「太有創造力了」。周四在粉嶺貼畫框時,有個叔叔向他舉起拇指,一個爸爸叫兩個女兒「唔好望啦」,一個中年男子以奇怪目光看着他,又拿起電話喃喃自語,最後數名警察來截查。

盼另類方式為抗爭帶來改變

    這一系列創作叫「粉飾太平香港」,他說以前做文宣要很有藝術觸覺,但這系列相對容易,門檻低、反應高,不過他事前沒考慮過成效如何。有人說運動冷卻,他認為政府或社會或正慢慢習慣現時抗爭模式,盼透過另類方式為運動帶來點點改變,「有足夠的眼睛看着,就能引起社會關注」。

一毫硬幣砌成獅子山 寓意值小力大

    除了一系列「粉飾太平香港」,框住被清的塗鴉,梁洛熙(Giraffe)兩年前開始以硬幣及樹葉作畫,拼出過中環、深水埗,甚至去年8月23日香港之路當天,獅子山上點點燈光的風景。

    Giraffe說,小時候他被父母強迫學畫畫,自己雖不太享受,但也打下了藝術根柢。他全職創作後,有感畫功不算頂尖,也「畫到悶」,故尋找其他不同媒介作畫。他認為樹葉、硬幣都是社會急速發展下逐漸消失的產物,城市愈來愈少看到樹木,硬幣也漸漸被電子貨幣取代,故開始思索如何用這兩種東西創作。

「暖和」兩毫砌深水埗 「冰冷」一元拼中環

    他以化學物令硬幣生鏽,再抹去部分鏽迹,令硬幣有不同顏色。此外,他在挑選幣值時也有考量,如拼出深水埗,他會用兩毫,因毫子的金銅色有暖和、人情味的感覺;拼中環則用一元,除因幣值較高,亦代表中環較高尚,也因銀色給人感覺較冰冷。至於獅子山的作品,他用一毫,寓意幣值雖小,但力量強大。

機舖換錢幣 免職員起疑硬「跟機」

    為收集大量硬幣,Giraffe曾花45分鐘在銀行排隊,但銀行對他說沒硬幣。他又多次到機舖換硬幣,後來機舖的職員覺得不妥,「他應該在想,為何這個人每次換完銀都不玩?有一次我換完之後他望着我,我唯有真的去放低一元『跟機』,從此以後我不敢再去那間機舖」,他大笑道。

    曾有人因他以錢幣創作,質疑他違法而拒讓他的作品展出,他向金融管理局查詢過,其創作不違法。

    金管局回覆本報稱,一般而言,市民如沒毀壞或加工處理有關硬幣作不法用途,並不會觸犯《硬幣條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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