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逢亂世 青春消亡 四維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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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維出世   09/08/2020

1981   Gallipoli

    港大醫學院精神醫學系新近公佈，調查發現，在社會運動衝擊及疫情雙雙衝擊下，有七成人現抑鬱症狀，四成現創傷後壓力症狀，超過三成同時出現兩種中至高症。 調查結果相當嚇人，如果不是努力跑步做運動，磨練鬥志，釋放安多芬，可能一早瘋掉。限聚限罩令加辣下，做運動也變得舉步維艱，有精英跑手在面書專頁留言：「封場封跑道，我就跑路跑山，唔載口罩唔得，我就帶口罩衝 Interval 跑山，除了神和自己，無人可以令我服輸。」

    活了大半生，經歷前所未有的狀況，當然無人知曉，上帝的劇本會怎樣寫。政府粗疏，市民埋單，已是新常態，天知道，引病毒入關，押後選舉，是不是特區機密？

    今年的回歸日，也是真．值得紀念，一覺醒來，忽然到了2047，被偷走的27年，向誰追討？對戰後嬰兒潮以降的人來說，太平的日子，過得太耐，變得理所當然，67 暴動，已是記憶史前，往後是一片繁榮安定、行穩致遠的半個世紀。沒有戰亂，當然不是必然的，Be Prepared。香港漸漸變成新柏林，我們都在高牆之下，等待果陀。 

    戰爭影響眾生，何況是跑手。《Unbroken》(2014) 的 Zamperini 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是無名英雄。

     澳洲電影 《Gallipoli》（戰火危城）1981，就是這樣的一個故事。電影是澳藉導演 Peter Weir （彼得韋爾）的作品，Weir 是何許人，資深的影迷應該不會陌生，《Witness》（滅口大追殺）1985， 《The Mosquito Coast》（文明之旅）1986，《Dead Poet Society》（暴雨驕陽）1989， 《Green Card》（綠咭情緣）1990，《The Truman Show》 （真人Show）1998 等，不少是膾炙人口的作品。 

    這部不是傳記影片，故事人物是虛構的，但有歷史根據，主人翁是叫 Archy （Mark Lee 演）的年青人，他跑得很快，訓練他是他的叔叔，偶像是100 碼（91.44公尺）的紀錄保持者 Harry Lascelles (名字是虛構的，藍本應是澳藉跑手 Jack Donaldson，世界紀錄是 9.375 秒），而 Archy 可以跑 9.58秒。在一次鎮上的短跑比賽中，Archy 遇上了原本是鐵路工人的手下敗將 Frank（Mel Gibson 演，他剛出道，演過 《Mad Max》(霹靂神探怒掃飛車黨) 1979，此片算是 Cult片，還未出現在比較賣座的《Mad Max 2》（開路先鋒）1981 和《Lethal Weapon》（轟天砲）1987，他雖然青澀 ，可風華正茂）。 

    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Archy 是個理想主義者，現在用語是，真心的澳大利亞膠，一心想參軍，精忠報國，以戰止戰，The War To End All Wars，可是 Frank 卻不認同，不列顛並不是他的國家，沒有必要在英聯邦的體制下，參與一場與他們無關的歐戰。當時參軍的年齡要 21 歲，Archy 因為未夠秤，未能成功參軍，Frank 著他到西岸的港口 Perth 去碰碰運氣（因為那裡沒有他的人口紀錄），他到底最後也陪 Archy 去了，最後也能成功入伍，其後一同被派往土耳其的 Gallipoli（加里波利 ）前線。

    加里波利戰役（1915.02.19 - 1916.01.09)，是一戰史上慘烈的一役，影響深遠。1914年馬恩河戰役後，協約國（法、俄、英、日、中、意、美國）和同盟國（德意志帝國、奧匈帝國、奧斯曼帝國、保加利亞王國）陷入了僵持的狀態，奧斯曼帝國卻逐漸倒向德國的一方。時為英國海軍大臣的邱吉爾（二戰期間拜相）想出開通 Dardanellia 開峽，在 Gallipoli 半島登陸，直取 Istanbul，切斷同盟國的聯繫，直通黑海，支援俄國軍隊，減輕俄國在高加索戰線的壓力，並且希望增闢南面戰線，攻打奧匈帝國。史學家 John Fuller 認為，此舉在戰略上並無不可，不過在戰術的執行上，是一敗塗地，令到支援俄軍的目標並未達到，反而加速了俄羅斯的赤化，十月革命在一戰還未正式結束前，已然起義成功，開啟了共黨執政的歴史，令到其後社會主義，遍地開花。噢，原來這百多年前的蝴蝶拍翼，跟現在我們身處的風暴，是這麼息息相關的。

    要避免美國再次落入修昔底德陷阱，荷里活大可以利用這題材，開拍一部超英電影，故事是未來世界，用時光機器送來一批未來戰士，來改變這場戰役的結果。舶來的製作，該應不涉國家安全啩？

送上前線 戰死沙埸

    《Gallipoli》 的故事尾段，跟 Sam Mendes 的 《1917》有點異曲同工，協約軍久攻不下，身在部隊戰壕的澳紐兵，被一批一批的送上前線，瞬即轉化為 Casualty Of War （戰爭創傷），Archy 也在其中，等候着指揮軍官的一聲哨子令下，隨即步上戰場。因為無線電話失靈，前線的戰況不能傳遞到後方，Frank 因為跟 Archy 掉包了任務，負責通風報信，最後關頭，要帶著上方級終止行動的指令，穿過槍林彈雨但丁地獄般的死亡幽谷，奔回前方，才有望阻止 Archy 步進鬼門關，可惜的是，最後只差幾秒，Archy 已被送上了前線，最後一鏡， Archy 疾走在戰場上，電影凝視在他中槍的一剎那，子彈橫過他的黑白反差圖像，也是電影海報的主體。這一格凝鏡，有評論跟戰地攝影師 Robert Capa 在1936年西班牙內戰的拍的《Falling Soldier》 相題並論。 

    作為三幕劇，Weir 並沒有像一般荷里活戰爭電影般，在第二幕為終幕的Resolution 作戲劇性的 Rising Action，反而多拍在埃及訓練時軍旅以外的生活點滴，（這點跟 Terrence Malick 的 《The Thin Red Line》（狂林戰曲）1998 在取態上有點不謀而合），展現了幾位小伙子要角的青春的活力與放任，然後隨著故事的發展，觀眾目睹的，是一幕幕青春的消亡。

    在生命的流逝中，有不少朋友、同儕，或因疾病、或因意外、或因什麼的辭世，最近他們的面孔不時在腦海中浮現，我想，他們沒有機會看見今天的香港，會不會也是一份福氣？ 

    生逢亂世，正在見證，青春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