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20

大約在秋季 鄭美姿

大約在秋季

鄭美姿     01/11/2020



    很多朋友含淚移民,手持BNO,用LOTR方式提早赴英。即使冬天的英倫又濕又凍,但相比苛政,更壞的天氣更差的經濟,都無阻他們逃命求生的心。生於一九九七年前文明太平的香港,沒想過有一日要面對家人朋友圈子的龜裂流散,這幾個月來很多飯局約會,全部都用倒數心情出席。


    一下子我變得很忙,忙着在有限的時間裏,互相陪伴和道别。但這種狀態是如此反常,同一時間要應對不同圈子朋友的離開,愁緒大塊大塊地被消磨,感情變得很疲勞。把真心掏出來,需要承受傷害 ; 把真心藏起來,我又接受不到這樣的自己。


    一個相識於八歲的好友,個半月後離開香港。她人生從未踏足歐洲,就要在歐洲的隆冬抵埗,開始移民的人生。我們幾個朋友説了好多次,要在秋天的清晨行山,每星期選一條路徑,以兩個月爲目標 ; 我們相互調侃十幾年的金句 : 「要做成功人士,先要在放假的日子早起運動。」 最後廿年下來,最長只維持到三星期。


    從來没想過,今個秋天成爲我們同在香港的最後一個秋季。於是昨天我們一同登上了大帽山山頂,望望表,七點五十分,大風、大霧、微雨。嘿,做成功人士比我們想像中容易,打卡後半跑落山去川龍飲茶。「前方的路雖然太淒迷 / 請在笑容裏爲我祝福」,執筆時想起這首没咁上下年紀都不會懂的歌,不知走的人還是留的人前路淒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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