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先生就要說話 Tommy Kwan 亞然

開門讀書：是先生就要說話   

Tommy Kwan 亞然   12/07/2020

    上星期，我談陳方正教授刊在1997年《二十一世紀》6月號的文章，題為〈從「一國兩制」看二十一世紀〉。陳方正寫「一國兩制」、「改革開放」，與中國政治體制及思想基礎之不匹配、不相容，直接點出了中國政治發展問題之癥結，所謂the crux of the matter。不論一國兩制抑或改革開放，必然涉及民主自由等西方價值（或陳教授所說的普世性），如此一來，正正與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來了衝突。

     如此問題，解決方法有二，黎民百姓也想得到 : 要麼改變中國的政治體制和思想基礎，要麼改變「一國兩制」、「改革開放」等政策路向。在二者只能擇其一的情况下，2018年3月的時候，厲害了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英明的習近平主席領導之下，成功修憲，進行了一系列改革，芸芸改革之中，國家正、副主席任期予以廢除。這意味着，國家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後者的解決方法 (今天的 「一國兩制」是另一證明) ，修正了政策的短板 (中共語) ，而中國固有的政治體制和思想基礎，得以永遠保存。 

    這個時候，時任清華大學、法學院教授許章潤，在2018年的7月，寫了篇震驚13億「不是嚇大」的中國人的文章，題爲<我們當下的恐懼與期待>。文章提出，中國在「改開」30多年之下，或多或少做到長治久安，全賴4條底線，而4條底線之一，是有政治任期的規範，給予百姓「一定政治安全感」。 

人間或匪幫 一念之間 

    在<我們當下>一文之後，許繼續寫了不少文章，今年2月又寫<憤怒的人民已不再恐懼>一文，衝着今天中國和習近平而寫，隨之換來各種各樣我們 (包括許章潤本人) 都想得到的後果 : 首先，去年給清華大學啓動調查程序、勒令停止教學 ; 到了早幾天，許被指因爲在四川「嫖娼」而在北京家中給警察帶走。

     到現在，根據新聞消息，許教授是因爲嫖娼被捕，跟國家安全無關，亦即跟許教授的文章無關。許章潤前年出版了散文集 《人間不是匪幫》 ，裏面有一篇題爲 < 「哪有先生不説話？ ! 」 > 的文章，解釋他寫文章的心情。他寫道 : 「 ( 寫 < 我們當下 > 一文) 爲當下計，作千歲憂。情非得已，情見乎辭，而終究彷彿情見勢屈… …但身處中國大轉型異常政治時段、其之流傳於網絡空間，觸犯專政禁忌與極權鱗甲，以及莫名其妙、土得掉渣的個人崇拜造神運動，勢不可免。」説這麼多，四隻字 : 忠言逆耳嘛。

    那爲何還是要寫？招來「嫖娼」之禍？許章潤在文章這樣寫 :「如八十多年前適之先生所言 : 《哪有先生不説話？! 》 而説話就得讓人聽見，才能構成對話與交談，讓我們擺脱孤立的私性狀態，獲得公共存在，保持人性。」 人間不是匪幫，人間本來就讓我們不斷説話和交談。所以許章潤教授寫文章，着實只是做一個先生而已。

     如果説話也不可以，公共性都不存在的話，恐怕就如魯迅在<記念劉和珍君 > 裏而所寫一樣 : 我只覺得所住的並非人間」，人間也終歸淪爲匪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