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嶺南大學被「擒拿」 我只想回母校寫論文…… 黃津珏

同場加映：我在嶺南大學被「擒拿」 

我只想回母校寫論文……

黃津珏   13/09/2020

    從來沒想過，想回母校寫寫論文，竟然會有職員撩我出門口「隻揪」。 

    說來自己與嶺南有點緣分。10年前自覺社運角色走到瓶頸，想在理論層面豐富自己。請教身邊運動前輩，都是推薦嶺大文研。結果一讀返唔到轉頭，完成碩士課後，機緣巧合下又在嶺南大學持續進修學院教書，然後靠一眾文研老師推薦下到英國讀音樂學博士。因種種原因，進入博士論文最後階段時回港，入夏就躲在嶺大寫寫寫。 

    7月15日，我如常回校，卻在體溫檢驗站被保安攔住。原來嶺大為配合政府新公布的防疫措施，於是連舊生也拒之門外。保安也認得出我是常客，但指引一改，哪怕我還有數本書留在校內，就是不能進。此時卻看見出席研討會的來賓簽字後就能自由出入，心想研究生或許能有特別安排。當然明白站崗保安的權限不能處理個別例子，就問有沒有渠道可以接觸校方管理層。奇怪的是保安不願意處理，也不提供任何與校方對話的方法，只想我盡快離開。我堅持下，他們才用對講機喚來一名「話事人」。  

保安經理：到校門外「隻揪」  

    來者自稱保安經理，然後重複着其他保安說過的話。我說這些聽過了，可否談特殊情况，他竟然發難，走到與我幾乎能頭碰頭的距離，大聲喝令我離開。當時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挑釁動作唬住，也放大聲線繼續爭論。想不到，他竟然叫我到校門外「隻揪」。事情爛到這地步，我也不想再理論了，便要求保安經理提供資料，決定向校方投訴。保安經理不但不說，此時我更發現，他掛在頸上的職員證，一直是反轉的。多次追問其名，不果，我伸手嘗試把此人證件轉過來，他竟然使出「擒拿」手法把我手碗用力屈曲，說我要襲擊他。劇痛之中，我只能不斷地問「你做乜嘢」，良久才被放開，然後拿出電話記錄備案。可能知問題嚴重，有較「溫和」的保安開始跟我說理，讓我拿回私人物品，另有人搭着襲擊者膊頭，掩護他離開現場。幸運地我還是看到他的全名：職員證上寫着黃餘成。 

    甫坐下，便着手向校方、管理公司發投訴信，也向校友求助。朋友幫忙查看，發現黃與剛剛退役編號14882的警員同名。才恍然大悟，為何此人言行手段熟口熟面。學校反應也快，即日回應說會展開調查，同時勸我盡量不要公開。我也明白校方近年公眾形象不理想，因此應承暫時不張揚。兩星期後，我被安排回校「落口供」。說來奇怪，校方代表先說事件不涉及刑事，所以不會翻查閉路電視；其後與我到事發現場，說那位置閉路電視拍不到，但保證會查個水落石出。我說擔心保安人員會互相包庇，校方代表拍心口說不會，又說自己讀社會學云云。直到8月中，我再收到總務部電郵，卻說翻查了閉路電視，但沒有證據顯示我被襲擊。究竟實際上是不會看閉路電視？沒有閉路電視？還是閉路電視沒有拍到？就不得而知了。我當然對結果感到失望，但也不得不承認心裏有個底。最後只能尋求媒體、嶺大學生會編委會幫助。也發信到倫敦，告知研究院我在香港被襲一事。大家都很着意的，就是黃餘成是否前警員。但嶺大以保護個人私隱為由，拒絕披露施襲者背景，甚至把他調離崗位作結。如今肇事人逃之夭夭，事件無從追究。 

    跟多名校友理解過後，發現問題植根多時。嶺大工作的朋友形容，從未見過如此多保安在校園內巡邏。另有校友表示，曾被懷疑參與過「裝修」美心營運的飯堂，試過在無證據的情况下，在街上被數名主管級保安出言挑釁，問：「今日唔蒙面啦？得自己一個人行呀？你啲手足呢？」其實就算是「反送中」前，在校內派傳單的同學，亦反映過被保安標籤為「搞事」分子；或有跟勞工關注組同學攀談的保安，被高層喝住，警告不要跟學生多說。種種迹象顯示，嶺南保安現在已變成會按校友身分或政治立場而作出針對性行為的政治團體。為什麼會這樣？我猜想是因為近年社會活動持續升溫，校方為了應對校內同樣激進化的示威行動，因此有意聘用有「公眾保安經驗」人士。說白些，校方就是想有退休警員駐校維持秩序。這意味着必然會有部分前警員把本身崩壞的警暴文化帶進校內。 

校園保安武警化 

    如何阻止校園保安武警化？其實有校友早已反映其憂慮，嘗試從校方大學保安投標着手調查，亦嘗試詢問校方有關爭加大量保安員、閉路電視等做法，會否影響學生的表達自由等等。遺憾地，校方堅持把投標聘用等資料保密。現在甚至能以疫情為由，大條道理增加監控，趕走舊生，校內就更難出現異議聲音。感覺到，校方不是對警暴進校無力管束，就是校方其實在默許它發生，希望借用警暴文化去杜絕校內示威。我被黃餘成襲擊，雖然與社運無直接關係，我也沒有爆頭斷骨，於個別事件而論或許算是小事一樁。但它折射到嶺大保安變黑的趨勢，我也合理地相信，這個是香港所有大專院校、甚至中小學可能要面對的社會問題。如果校方還有良知，當下便要反思聘用退休警員可能出現的種種問題，以及校內愈見封閉的表達文化。我們作為學生、舊生，或學生家長，更不應對校園保安武警化默不作聲，應該以團體或與媒體緊密合作，監察校內的規訓運作，盡力保留校內表達自由，還香港人一個孕育人文發展的校園。